再次醒来时,手背传来阵刺痛。我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趴在陈砚青的整理台上,手里还攥着块带云纹的陶片,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不停——凌晨5点,队长发来的紧急消息:“T5墓葬主墓室显露,速来现场,带齐清理工具,注意保护文物”,还有妻子发来的消息:“小远下周六一亲子运动会,你答应过要陪他跑50米,别又失信,他昨天还跟老师说‘我爸爸肯定会来’”。
窗外天还没亮,遗址里只有几盏探照灯亮着,冷风卷着黄土吹进工棚,带着刺骨的寒意。我这才惊觉,自己变成了陈砚青。
摸向手背,昨天被风沙吹裂的伤口还在疼,一碰到陶片就钻心地疼;左手的洛阳铲倒在地上,铲头沾着的红土已经结块;冲锋衣内袋里,小远的照片硌着胸口,照片边缘磨得发亮。整理台的抽屉里,压着三份“生存难题”:工作的“发掘清单”,红色标注“T5主墓室需精细清理,玉璧周边文物优先提取,今日完成初步登记”;家庭的“待办清单”,“陪小远参加亲子运动会(周六上午9点),给小远买奥特曼运动鞋(他念叨了半个月)”“帮妻子批改高三历史试卷(她下周要监考,没时间)”;还有张“身体警报”便签,是医生写的“双手冻疮加重,避免接触冷水;腰肌劳损需减少蹲跪,每小时起身活动”。
我摸向工棚角落的行李箱,里面藏着那件亲子冲锋衣,吊牌还没拆,尺码是“成人L+儿童120”。手机银行APP显示,这个月的工资刚到账,大部分要留着给小远交兴趣班学费,只剩800块——今天必须安全完成主墓室发掘,还要想办法协调时间,尽量不错过小远的运动会,不然既对不起千年文物,也辜负儿子的期待。
江城穿越之毛刷下的文明
凌晨5点半,我拿起清理工具往T5探方跑。刚到探方边,队长就递过来副手套:“小心点,主墓室的夯土比较松,别碰坏文物”。我戴上手套,蹲在探方边缘,用竹签一点点剔除玉璧周边的黄土——手背的伤口被手套摩擦得发疼,只能放慢动作,眼睛死死盯着玉璧,怕有半点差池。7点,天蒙蒙亮时,我终于把玉璧完整提取出来,用软布包好放进保护盒,手却抖得厉害——这是遗址发掘以来最重要的发现,能填补当地新石器时代玉器工艺的研究空白。
上午9点,开始清理主墓室其他文物。队员小张突然喊:“陈哥,这里有件陶鼎!”我赶紧凑过去,用毛刷轻扫陶鼎表面的泥土,陶鼎的三足保存完好,腹部还能看到清晰的篮纹。我激动得声音都在抖:“快拿登记册来,记录下位置和纹饰!”刚登记完,手机就震动了——是妻子发来的小视频,小远穿着运动服,在客厅里练跑步,嘴里喊着“爸爸,我肯定能拿第一名!”我看着视频,心里像被针扎——如果周六去不了,小远该多失望。
中午12点,我坐在工棚吃压缩饼干,刚咬了一口,就看见几位游客站在探方外围拍照,其中一位大声说:“这挖出来的破罐子,跟我家腌咸菜的罐子有啥区别?还值得这么多人围着看?”另一位游客附和:“就是,听说考古队工资不高,还常年不回家,图啥呀?”我攥着饼干,指节发白——我今天蹲在探方里4小时,双手被冻得发僵,清理出5件文物,却被说“挖破罐子”“图啥”。
这时小远的视频电话打过来,我赶紧调整表情,接通电话:“宝贝,在干嘛呢?”小远举着双运动鞋,兴奋地说:“爸爸,妈妈给我买了奥特曼运动鞋,你周六一定要来呀!”我笑着说“肯定来,爸爸还要给你加油呢”,挂了电话,却对着保护盒里的玉璧发呆——主墓室清理至少需要3天,周六根本赶不回去,只能跟妻子说“我尽量”。
下午2点,突然刮起大风。队长喊:“赶紧保护文物,把探方盖起来!”我赶紧把刚清理的陶鼎放进保护箱,抱着箱子往工棚跑——风沙吹得眼睛都睁不开,没注意脚下的石头,摔了一跤,保护箱撞在地上,我赶紧爬起来检查,还好陶鼎没坏,手背的伤口却被蹭破,血渗了出来。队长过来扶我:“没事吧?不行就先休息,我们来弄”,我摇摇头:“没事,文物要紧”,说着用布条缠紧手背,继续帮队员盖探方。
晚上8点,我还在整理白天发掘的文物。妻子发来消息:“小远说,要是你不来,他就不参加运动会了,你再想想办法,哪怕来一会儿也好”。我看着消息,眼泪差点掉下来——一边是千年文物的发掘,一边是儿子的期待,只能回复“我尽量赶回去,要是实在不行,你跟小远说对不起”。挂了消息,我拿起毛刷,继续清理陶鼎上的泥土,眼泪滴在陶鼎的篮纹上,很快被黄土吸干,像从未落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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