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穿越之彩衣下的温柔

        一、游乐场的旋转木马与带糖的指尖

        星光游乐场的旋转木马旁总飘着棉花糖的甜香,我攥着小卖部传单蹲在卖气球的小摊旁,看陈乐乐穿着彩虹条纹连体服忙碌。他的衣角沾着浅粉色棉花糖碎屑,是刚才给小朋友递棉花糖时蹭上的;领口别着朵塑料向日葵,花瓣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左手攥着把彩色气球,绳结处缠了圈防滑胶带,怕孩子抓不住;右手正给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变魔术——指尖涂着鲜艳的红指甲油,指缝里藏着未卸干净的油彩,是每天化3小时妆、做200次夸张动作蹭上的,连指甲盖边缘都泛着淡淡的蓝。

        他的银色道具箱摆在旋转木马旁,里面永远装着三样东西:备用的小丑鼻子,海绵材质软乎乎的,怕硬壳的吓到幼儿;装满水果糖的铁盒,糖纸五颜六色,是给哭闹的孩子应急的;还有本泛黄的小本子,某页用铅笔写着“3岁宝宝怕大嗓门,说话要轻,动作放缓”“小雅想要兔子造型气球,明天提前准备”,字迹被糖渍浸得有些模糊,却依旧工整。休息时,他会靠在道具箱上揉膝盖,眉头轻轻皱着——旧伤是去年陪孩子玩“老鹰捉小鸡”时摔的,却依旧会笑着把孩子举过头顶,让孩子够到最高处的气球。

        上周暴雨天,我送晚班零食到游乐场员工通道,撞见他对着镜子发呆。镜子里的他还没卸完妆,半边脸涂着蓝白油彩,眼角却泛着红。手机屏幕亮着母亲发来的消息:“你爸昨晚又疼得没睡好,医生说医药费还差5000元,下周要交,不然就停诊了”。他的手指反复划过屏幕,道具箱下压着张工资条,“本月绩效扣200元(因孩子哭闹没及时安抚)”的字样刺得人眼疼。

        这时广播里突然传来通知:“小丑演员陈乐乐请到过山车旁救场,有孩子哭闹不止,需要安抚”。他赶紧用卸妆棉擦掉眼角的红血丝,重新贴上夸张的假睫毛,抓起道具箱里的折纸,笑着跑出去——雨丝打在他的连体服上,裤脚很快就湿透了,却没耽误半分。后来我听说,他给那个孩子变了朵会“开花”的纸花,孩子终于不哭了,他自己却冻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帮小卖部送早班零食时,我见过他在员工休息室偷偷贴膏药。他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把连体服的裤腿往上卷了点,膝盖上贴着片黑色膏药,边缘还露着去年旧伤的疤痕。小丑鞋摆在旁边,鞋里垫着厚厚的海绵,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笨拙可爱”,却磨得脚踝发红,还起了个水泡。有个穿西装的家长路过,瞥了眼他的魔术道具,皱着眉说:“你这魔术也太老套了,我家孩子都看腻了,能不能换点新鲜的?”

        陈乐乐没反驳,只是从道具箱里掏出个泡泡机,按下开关,彩色泡泡瞬间飘了出来:“小朋友,你看!会飞的泡泡兔子来啦!”他用手轻轻拢住泡泡,真的捏出个兔子形状,孩子看得眼睛发亮,笑着伸手去抓。等家长和孩子走后,他赶紧把膏药往衣服里塞,还把裤腿拉下来盖好——怕被游客看见,破坏“快乐小丑”的形象,让孩子觉得“乐乐哥哥不开心了”。

        扫街时捡过他扔掉的糖果包装纸,揉得皱巴巴的,上面用铅笔标着“今日给哭闹孩子发糖果12颗(自己买的,没报销)”“膝盖膏药50元(别让妈妈知道腿又疼了,免得她担心)”。那天傍晚,我看见他给个走失的小男孩买冰淇淋,自己却啃着从家里带的冷馒头——他说“孩子丢了妈妈肯定害怕,吃点甜的能好受点”。这种“对游客掏心掏肺,对自己咬牙硬扛”的温柔,曾让我蹲在气球摊旁鼻尖发酸:原来有人把“扮小丑”当成传递快乐的使命,每道油彩下的疲惫,都是为了让别人的童年多份甜。

        后颈的麻意袭来时,我正靠在旋转木马的栏杆上打盹,梦里全是气球的飘动声与孩子的笑声。月光透过游乐场的路灯照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像极了他道具箱里的彩色糖纸。

        二、道具箱旁的荆棘与掌心的温度

        再次醒来时,膝盖传来阵刺痛。我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趴在游乐场的员工休息室桌上,面前的手机还在震动,是母亲发来的视频:“乐乐,你爸今天早上又没吃饭,说等你回来一起吃,你要是忙,就别惦记家里,医药费我再想想办法”。窗外天还没亮,凌晨6点的游乐场格外安静,只有清洁工人推着扫地车走过的声音。

        我这才惊觉,自己变成了陈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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