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伸出食指,指尖萦绕着一层淡淡的、近乎透明的清辉,极其小心地悬停在墨玄背部的伤口上方寸许。那清辉如同一面无形之镜,映照出墨玄体内更加触目惊心的景象:寸寸断裂、焦炭般死寂的经络;生机如同风中残烛的血肉组织;核心处那团虽被内部冲突消耗、缩小了一圈,却依旧顽强盘踞、不断释放阴寒侵蚀的暗红妖气。妖气核心深处,几道勉强维持的“缝隙”——融合了药糊秩序、妖血暴戾、伏羲草绳轨迹以及墨玄真灵冲突的细微裂痕——在清辉下纤毫毕现。
“嘶——”大长老倒抽一口冷气,眼中锐芒暴涨,“好霸道的妖气!竟已蚀骨侵髓!小家伙强行动用本源之力引动驳杂外力冲击其核心,虽暂缓其扩散,却也彻底断绝了自身经络复苏之机!若非一点真灵不昧,顽强如星火…”他猛地抬眼,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僵立的风骨,“风骨!这妖气之中,分明还缠绕着你‘污血咒’的恶毒诅咒!你想让它彻底化为无知无识、只知吞噬生机的秽物!说!你究竟为何对一只幼小生灵行此绝灭之事?!”
最后一问,如同雷霆炸响!大长老清癯的身躯爆发出磅礴的威压,整个小屋的残骸都似乎在微微震颤!风骨如遭重击,枯瘦的身体猛地一晃,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浑浊的眼珠里终于露出无法掩饰的恐惧和慌乱。他嘴唇剧烈哆嗦着,指向墨玄的手指颤抖得如同风中残叶:“它…它引动…灾星…其魂…异数…必须…祭…”
“荒谬!”大长老怒斥,声震屋宇,“天地运行自有其道,万物生灵皆有存续之理!你以巫祝之名,行邪秽之实,心中所求,不过是那点觊觎异类本源、助长自身邪力的贪婪!”他环视四周惊魂未定的战士们,目光最终落在阿叔身上,“阿厉,带人,卸了他的兽牙符骨,封住巫力,押入祖地禁洞!以寒泉冷水日日冲刷,静思己过!未得我令,不得踏出一步!”
“是!”阿叔阿厉精神一振,眼中爆发出解恨的光芒,毫不犹豫地带人上前。几个战士虽仍手脚酸软,但大长老在此,胆气倍增,顶着风骨怨毒的目光,干净利落地摘下他胸前象征着巫祝地位的兽牙骨链,又用浸泡过朱砂血和特殊草药的坚韧树皮绳,死死捆缚住他的双手。树皮绳一接触风骨皮肤,便发出细微的“滋滋”声,显然能压制巫力。风骨剧烈挣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却被阿厉用一块硬木狠狠塞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响,被拖死狗般拖出了这间差点成为他和墨玄葬身之地的破屋。
小屋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粗重喘息和墨玄微弱的呼吸声。外面围拢的族人被大长老威严所慑,无人敢喧哗。
结绳·窥径
大长老再次俯身,仔细探查墨玄的状况,眉头紧锁:“小家伙伤得太重。妖气虽被其巧妙手段遏制核心侵蚀,暂不致命,但经络根基尽毁,如同河道化为焦土,灵气点滴难存。强行引动外界驳杂之力冲击,更伤及本源真灵。寻常药石…难有回天之力。”他看向伏羲,少年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黯淡下去,抱着墨玄的手臂收得更紧,指节再次泛白。
“但是,”大长老话锋一转,目光落在那些散落在地、沾染了狼血、药糊和泥土的断裂草绳上,“羲儿,你方才所结之‘网’,是何道理?”他的眼神不再是威严,而是充满了探究的神光,“非巫非咒,不拘形制,竟能引动天地间驳杂之力,自成短暂之‘域’,阻那邪巫一瞬…妙!妙啊!此非神通,近乎‘理’之本源!”
伏羲一愣,低头看向自己沾满泥土和血污的左手。方才那千钧一发之际,纯粹是守护的意念驱使,根本没想过什么道理。此刻回想起来,指尖似乎还残留着草绳穿过空气时那无形的轨迹感。“我…孙儿不知。”他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迷茫,更多的是对墨玄伤势的焦虑,“只是…只是不想他抓走墨玄!脑中观想轨迹,只想将那爪拦住…草绳…便动了。”
“轨迹…联系…”大长老捻着雪白的胡须,眼中智慧的光芒越来越亮,“你平日观星,看鸟兽之纹,察草木脉络,所思所想,所记所录,皆在于此‘轨迹’与‘联系’。方才情急,心无杂念,唯存守护之执念与对‘理’之感应,意念所至,以草绳为引,竟将你平日推演积累之‘痕’、妖狼血中暴戾之‘迹’、药糊蕴含秩序之‘线’、乃至战士们担忧守护之‘念’,强行牵引糅合,于瞬息间结成一‘域’!此‘域’虽糙,却短暂模仿了天地间某种混乱碰撞之理,故能成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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