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后来又推荐我去官府的书局帮忙抄书,工钱比别处高些,又不耽误课业。书局的管事见我字迹工整,还让我负责抄写公文,每月能多赚一百文。
那段日子,粮价像断了线的风筝一个劲往上涨,瓦子巷的炊烟一天比一天稀疏。我家的米缸见底时,娘就把糙米磨成粉,掺上野菜煮成糊糊,她总说自己不饿,把稠些的部分都推给我。
有次我半夜醒来,看见她在灶台前啃干硬的红薯皮,月光照在她佝偻的背上,像结了层白霜。洗衣缝补的活计越来越少,富人家也开始缩减开支,娘每日走街串巷找活,布鞋磨破了底,就在鞋底垫上稻草,回来时脚底板全是血泡,却总笑着说:“今日运气好,接到个大户人家的活。”
巷子里的日子更难熬。张婶家的小儿子饿得直哭,她背着孩子去大户人家乞讨,被恶犬追得摔断了腿,回来时裤腿都浸着血;卖豆腐的王伯把最后一头驴卖了换粮,蹲在豆腐摊前哭了半宿,说对不住祖宗。
最让人揪心的是西头的李奶奶,她唯一的孙子饿极了去偷粮铺的米,被掌柜的打断了胳膊,祖孙俩抱着在寒风里发抖,哭声在巷子里飘了很远。
季大叔的书场早关了,他整日在码头扛活,却连粗粮都买不起,有次见我路过,塞给我半块发霉的饼子,自己啃着树皮似的糠麸:“孩子快吃,读书要有力气。”
看着街坊们的困境,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时我在书局抄书已攒了些钱,先生和王骞舟的帮助也让家里的日子松快了些。
我和娘商量后,把糙米磨成粉,掺上野菜做成菜饼,挨家挨户送去。
张婶接过菜饼时,眼泪直流:“怀之娘,你们自己都不够吃,还想着我们……”娘握着她的手:“都是街坊,互相帮衬着总能熬过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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