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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气味此刻被浓烈的死亡气息一激,变得格外污浊、滞重,沉沉地压在每一个人的肺叶上。

        他仰面倒在牌桌旁那张高背丝绒椅里,身体以一个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昂贵的杭绸长衫前襟被撕裂了一大片,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此刻也已被鲜血浸透了大半,紧紧贴在皮肤上。

        那双曾经让无数赌徒闻名丧胆、被誉为“穿花拂柳”的修长手指,此刻无力地摊开着,微微痉挛,指尖沾满了半凝固的暗红。

        一枚沾血的象牙骰子,就嵌在他怒睁的左眼瞳孔里,只露出三个鲜红的圆点,像一只诡异的、嘲讽的眼睛,冷冷地回望着这个刚刚吞噬了他的世界。

        他的嘴角,还残留着一丝奇异的深紫色痕迹,像是某种浆果的汁液,又带着点草药的苦涩余味。冰灵仙草。这株以天价购得、传说能起死回生的灵药,终究没能救回它的主人。花千手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几乎是本能地,将随身携带的最后一点冰灵仙草粉末塞进了嘴里。那抹深紫,成了他生命画布上最后一道绝望而徒劳的笔触。

        牌桌对面,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面色蜡黄、干瘦得像根竹竿的对手——名不见经传的“鬼手”张七,此刻脸上的表情却比死人还要僵硬。他手里还捏着最后一张牌,一张皱巴巴的方块三。他赢了,赢得彻底,赢走了花千手押上的一切,包括命。可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狂喜,只有无边的恐惧和茫然,身体筛糠似的抖着,牙齿磕碰的声音清晰可闻。

        “不…不关我的事…花爷…花爷他…”张七语无伦次,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珠惊恐地扫过围在牌桌四周、黑压压的人群。那些目光,或贪婪,或惊骇,或幸灾乐祸,或深不可测,像无数冰冷的针,刺得他浑身剧痛。

        就在这时,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硬生生劈开了死寂粘稠的空气。

        “千手——!”

        一道素白的身影,如同被狂风折断的,跌跌撞撞地扑向那张染血的椅子。菊英娥。花千手的妻子。她扑倒在丈夫尚有余温的身体上,双手死死抓住他被血浸透的前襟,仿佛要将他从冰冷的深渊里拽回来。眼泪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悲痛像是无形的巨锤,一下下砸在她单薄的脊背上,让她几乎无法呼吸。那哭声不是嚎啕,而是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的、破碎的呜咽,带着一种能让铁石心肠也为之碎裂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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