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河面上还飘荡着薄纱般的晨雾,史进便提着两坛贴着红纸的“清河烧春”踏上了客船的跳板。
他脸上堆着笑,刚唤了声“哥哥们”,话音未落,船舱里便炸雷般响起一声怒喝:“史大郎!你眼里可还有二龙山,还有洒家这个哥哥!”
鲁智深像一尊铁塔般堵在舱门口,豹眼圆睁,蒲扇般的大手几乎要戳到史进鼻尖上,“为了一个窑姐儿!你竟敢私自下山,将山寨安危置于何地?若此时官军趁虚而入,山上百十号兄弟的性命,你担待得起吗?”
唾沫星子随着他的怒吼四下飞溅,声震船舷,惊得几只水鸟扑棱棱飞起。
史进被这劈头盖脸地怒斥砸得面红耳赤,高大的身躯瞬间矮了半截,提着酒坛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敢盯着自己沾了泥的靴尖,讷讷道:“鲁大哥,小弟……小弟知错了……”
“知错?洒家看你是不知死活!”鲁智深怒气未消,胸膛剧烈起伏。
“大哥息怒,息怒!”西门庆赶忙上前,挡在两人中间,一手轻拍鲁智深岩石般紧绷的手臂,一手对史进使着眼色,“史大郎也是一时情急,念及旧情。人既已经来了,且容他坐下说话,三弟,快接过大郎的酒!”
武松接过史进的酒碗,沉声劝鲁智深道:“哥哥,大郎既已知错,且饶他这回。眼下紧要的是二哥的大考。”
张顺则机灵地搬来木凳,硬拉着史进坐下,又麻利地摆开酒碗。
众人好一番劝解,鲁智深才重重“哼”了一声,像座移动的小山般愤愤然坐回主位,抓起酒碗仰头便灌,不再看史进,气氛这才稍稍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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