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亦好通解。”张谦以指尖点叩堂案,“其兄施暴方氏不止一处,且尽数朝方氏的要害捶打,其兄掌心留有因握石发力而擦磨皮肉的痕迹,若说此痕是方氏将其兄杀害后假造,依掌间天成般的走势,此法难成。”
“而方氏,仅伤其兄一处,况且此伤并非要害,不可教他当场气绝,若方氏对其兄厌恨至此,要将他蓄意杀害,为何方氏不补刀?更欲将兄长拖往医堂?不料其兄在行途失血身亡,方家住地城郊,此案无人亲见,她若蓄意而为,何苦自行投案?不是多此一举么?”
“这……”尤衍磕巴片刻,忽又一口咬道:“定是此女故意为之!她的兄长虽因失血过甚而亡,然此案首尾,皆是方氏下得一盘棋局!方氏如此行事,只为洗去自己的嫌疑!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啊!张大人!”
祝好再难容忍尤衍这厮咄咄逼人的气盛,方絮因身背‘凶犯‘之名不好怼言,便由她来说:“蓄意而为又如何?”
此言尽显嚣张,分毫不亚于尤衍在堂上的倨傲模样,众人将目光齐齐转向祝好,她仿若未觉,只朗声论辩道:“命案事发时,只方氏与其兄在场,再无第三人。是以,此案只得从尸首、凶器、诉状、以及事发地搜寻的有效证定案,而此案的审果,便是自这些凭据中推断所出的,敢问尤大公子,您莫非疑忌府衙判案?”
祝好未舍尤衍喘息强辩的时间,她接道:“倘若真是方娘子故意而为,你又以何为证?铁案之本,必依实据。其兄以山石先手与方娘子厮打,方娘子此身创伤作不得假!长兄因一己之私令其母活活饿殍亦作不得假!”
“若依你之言,其兄明知母亲身患病症,双腿缠疾难以下地自居,他仍然不顾母亲的死活将救命钱用以浸淫赌坊,长兄此行便不算他故意为之了?母亲因他西去,饿殍而亡……临前该是身受何等的熬煎苦痛?方家大郎,岂非背负命案的恶徒?”
祝好深呼一口气,“再如何严丝合缝的律法,也有隙缝可钻,是以,大成开国至今,仍于国律上不断补偏救弊。若其兄在世,他也难因此伏狱,可笑尤大公子满口‘公正’,临此万众,你不应最知‘公正’无用吗?倘若世间有绝对的公理,尤大公子应早于初审时伏罪。”
“若真如您所言,‘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敢问尤大公子已死了几遭了?”
尤衍脸色发青,咬着后槽牙忿忿道:“你个贱蹄子休要黑言诳语!”
祝好懒得睬他。
“唯有自己清楚,平生诸行是否无愧天地,无愧良心。”祝好眼望衙外百姓,“方家大郎不该死吗?依我看,他死有余辜。若他尚在,其母之死,也只会因他的一句‘疏失’而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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