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西兰,她抚摸过简的小腹。
简总是行事潇洒,特立独行,在新西兰的阴天下仍然戴着她心爱的墨镜,挥舞着帽子,像一个运筹帷幄的将军一样胸有成竹地指挥自己的电影。她唯一一次见过简脸上露出的柔情一面,不是她的丈夫来探望她,而是她在无穷无尽的工作下暂时解脱出来时,微笑着抚摸小腹,和霍利谈论孩子的名字。
她并不主要为那个孩子的夭折而难过——毕竟她甚至从没见过他。她难过的是,这样刚强的简也会因为丧子之痛显露出脆弱的一面,那一定是极大的、凯瑟琳自己从没体会过的悲痛。
然后,她就想到了数年来只见过一次、而且那次见面极不愉快的贝克尔夫人。在安妮传来的断续的消息里,凯瑟琳一直默默关注着贝克尔夫人的病情:没有好转,没有恶化,但安妮说她经常十几天也没有说出哪怕一句话。
凯瑟琳心里酝酿着极为复杂的情绪。
她有太多不能诉说的含着恨意的疑问,想宣之于口:为什么她在生病之前永远这么恨我,她真的爱过我吗?我的生父到底是谁?是因为那个也许我永远也不会知道的生父所以厌恶我吗?
如果……如果我也像简的孩子一样幼年夭折,贝克尔夫人——母亲,她会不再讨厌我,为我如此伤心吗?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勇敢的人。但此刻,她发现自己面对这些问题,竟然没有一个能自信地说是。她没有勇气承认。
但越来越多的一些深夜时刻,她会放下自己那些不必要的自尊,在脑海里回想那副画面,旺兹沃斯区的家里,走廊屋檐的下面,沉寂地躺着一个曾经热情期盼她回来、但现在十几天也不曾开口的女人。也许在她尚未出世时,那个女人也曾像简一样期待地隔着肚皮爱抚过她,只是在她长大后,怨恨和嫉妒冲垮了她的心智。
她想,等10月的考试结束,她应该回一趟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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