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被敲响了。
那只经年没有人用过的、发霉的、落灰的、蜘蛛在灰上结网的鼓,陡然被人敲响了,鼓面震起了波浪,蜘蛛掉下了网。
敲响它的是一个女子。
是一个荆钗布裙的中年妇人,腰间还系着件围衿,额头上绑了一块灰布,灰布是吸汗用的,是为了防止额上的汗液滴进眼睛里,平日常干粗累活的人会这样打扮,例如田间的农人、搬货的小工、亦或是……杀猪的匠人。
魏三老爷几乎是即刻便想到了那个女人,他的大嫂。
那个女人从前就是这样的打扮,荆钗布裙围衿灰布,手指粗糙的仿若十根从地里刚拔出来的萝卜,脸颊上沾着干涸的猪血水,身上是永远洗不干净的猪臊味。
他这个侄女又想做什么?
魏三老爷不敢暴露出一丝心虚,他强装了镇定看着魏兰蕴,她方才那般自若,必然是留有后手,现在看来,只怕后手就在此处。
无论如何,魏伯兴苛待发妻是板上钉钉无可磨灭的事情,魏家千里堤坝上唯有的蚁穴便是此事,此时此刻,对于发妻之女、同样被他们苛待的魏兰蕴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好拿出来用的了。
人死如灯灭,死人当不成疯子,死掉的人是完美的受害者,死掉的人是一把真正的尖刀,应是母慈重(注),魏三老爷感慨极了,谁又能想到她十三年前已经死掉的母亲,会在十三年后,以这样一种方式,化为一柄尖刀保护她。
鼓声如雷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