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穿越之招生文件里的公平

        一、教育局大厅的政策汇编与带墨的指尖

        某市教育局办事大厅总飘着淡淡的油墨香,我攥着传单蹲在休息区的长椅旁,看高建明穿着挺括的深灰色西装忙碌。他的左胸别着银色工作牌,照片上的他眼神坚定,口袋里揣着本折角的《义务教育招生政策汇编》,书页边缘被反复翻看磨得发亮;左手按着厚厚的入学审核材料,某页贴着张蓝色便签,写着“需补充户籍证明,联系李姐”;右手握着钢笔逐页批注——指尖因长期签批文件泛着薄茧,指缝里藏着点墨水,是每天审核50份入学材料、接待20组咨询家长蹭上的,连指甲盖边缘都沾着点淡黑。

        他的办公桌永远摆着三样东西:泡着绿茶的保温杯,茶底沉着几颗枸杞,是常年说话多用来护嗓子的;记满“家长诉求”的笔记本,某页写着“李姐孩子跨区入学,缺房产证明,需耐心解释政策,帮她列材料清单”;还有张贴满便签的学区地图,上面用红笔标注“今年新增2所小学,需调整3个老旧小区学区范围”。午休时,他会靠在椅背上揉眉心,眉头轻轻皱着,手机却不停响——有时是学校咨询招生细则的电话,有时是熟人托关系的私信,他总说“招生无小事,每个孩子的入学,都牵着一个家庭的期待,不能马虎”。

        上周暴雨夜,我送晚班传单到教育局门口,撞见他对着手机沉默。暮色透过玻璃门照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手机屏幕亮着老同学发来的消息:“建明,我侄子想进实验中学,差1分,你通融下,节后给你送点‘心意’”,后面还附了个转账二维码。而他的办公桌上,摊着刚整理好的“特殊困难家庭入学名单”,最上面是位单亲妈妈的申请——她带着孩子租住在学区内,因房产证没办下来面临调剂,高建明正帮着协调学校预留名额。

        这时保安送来个匿名包裹,外面没写寄件人,他拆开一看,是两条高档香烟和一张2000元的购物卡。他赶紧叫保安登记上交,转身给老同学回消息:“政策底线不能破,我帮你侄子申请补录名额,但绝不能搞特殊,补录要按规则来”。后来我才知道,他为了这个补录名额,连续三天加班核对补录规则,确认符合条件后才提交申请,却拒绝了老同学所有“私下感谢”,自己还掏腰包给那位单亲妈妈打印了材料清单,怕她跑第二趟。

        帮教育局送早班传单时,我见过他在茶水间偷偷贴颈椎贴。他背对着门口,把西装的衣领往下拉了点,露出贴在颈椎上的黑色膏药,边缘还卷着边——是长期低头看材料、改学区草案落下的职业病,却不敢让同事看见,怕被说“扛不住压力,不适合当主任”。

        刚贴好膏药,办事大厅就传来争吵声。一位穿红色外套的家长拍着桌子哭闹:“凭什么我家孩子不能进重点小学?你们就是看人下菜碟!我邻居家有关系,孩子就能进,我家的就不行!”高建明赶紧走过去,先给家长递了瓶水:“您别激动,坐下来慢慢说,我帮您看一下情况”。他拿出学区划分文件,翻到对应的片区:“您家房产在学区边缘,今年因生源超额,按政策需调剂到相邻的阳光小学,那边的师资和硬件都不差,跟重点小学是联盟校,教学资源共享”,又补充道:“我帮您对接阳光小学的招生老师,您可以先了解下学校情况,再做决定”。

        等家长情绪平复离开,他才发现自己的衬衫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颈椎贴也因动作幅度大掉了一半。他的抽屉里,藏着本“争议处理笔记”,某页用铅笔写着“遇到家长情绪激动,先递水再解释,别激化矛盾;多讲政策依据,少讲官话套话”,旁边画着个小笑脸,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扫街时捡过他扔掉的材料草稿纸,揉得皱巴巴的,上面用铅笔标着“今日拒绝托关系请求3次(老同学1次,亲戚2次)”“帮特殊困难家庭协调入学2例(单亲妈妈1例,留守儿童1例,需跟进后续材料)”。那天傍晚,我看见他在教育局门口给一位拄拐杖的老人讲解入学政策,老人耳朵不好,他就凑到老人耳边,一字一句地说,还把重点内容写在纸上,直到老人听懂为止。这种“对规则坚守到极致,对弱者心软到妥协”的坚持,曾让我蹲在长椅旁鼻尖发酸:原来有人把“招生办主任”当成战场,每一次拒请托都是对公平的守护,每一次帮弱者都是对初心的回望,那些看似刻板的规则背后,藏着比权力更沉重的“教育责任”。

        后颈的麻意袭来时,我正靠在大厅的柱子上打盹,梦里全是文件的翻页声与家长的咨询声。月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像极了他笔记本上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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