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汐抱着小景曦坐在后廊的藤椅上,小家伙被清晨的阳光和鸟鸣吸引,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咿咿呀呀地挥着小手。阿汐看着阿星在阳光下专注劳作的背影,看着他手臂肌肉的线条随着动作起伏,看着他偶尔抬起头,目光扫过她和孩子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笨拙却真实的暖意,心底最后一点阴霾也彻底消散了。这才是她的阿星哥,是那个能扛起青砖、也能为她垒起港湾的男人,不是被关在冰冷书房里自我折磨的困兽。

        “老板”不知何时溜达到了后院,好奇地围着阿星刚钉好的围网打转,伸出爪子试探性地挠了挠。“饼干”则矜持地蹲在阿汐脚边的阳光里,眯着熔金般的眼睛,优雅地舔舐着前爪的毛发。

        临近中午,围网基本成型。阿星放下工具,走到水龙头边,拧开水阀,掬起清凉的水洗了把脸和脖子。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滚落,在阳光下闪着光。

        “阿星哥,喝口水歇歇。”阿汐抱着景曦走过来,递上温水杯。

        阿星接过,仰头喝了一大口。他看向阿汐怀里咿咿呀呀的小景曦,小家伙正冲他挥舞着小拳头。一种前所未有的柔软击中了他。他伸出手指,极其小心地、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儿子嫩得像花瓣的脸颊。小家伙愣了一下,随即咧开无牙的小嘴,发出“咯咯”的笑声。

        那纯净的笑声,像一道清泉,瞬间涤荡了阿星所有的疲惫和尘埃。他嘴角也情不自禁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淡却无比真实的弧度。

        午饭后,阿汐抱着吃饱喝足、开始打瞌睡的小景曦回了主卧。阿星没有立刻去书房。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起那本翻了一半的《海洋鱼类图谱》——那是阿汐孕期常看的书。阳光透过落地窗,暖洋洋地洒在他身上。他安静地翻看着,思绪放空,感受着这份久违的、属于家庭的宁静和暖意。

        直到楼上主卧传来阿汐轻柔的哼唱声和小景曦均匀细小的鼾声,确认母子俩都已安然入睡,阿星才放下书,起身。

        他再次推开三楼书房那扇厚重的门。这一次,心境已然不同。深海依旧静谧,却不再有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没有去碰那个角落里的琴盒,也没有打开电脑上《孤塔》剧本的文件。他径直走到那张如同礁石般的黑胡桃木书桌前坐下,打开了《归潮》的文档。

        指尖落在键盘上,这一次,不再有之前的焦灼和滞涩。窗外是初夏午后慵懒的海风,楼下隐约传来阿汐熟睡时细微的呼吸声和小景曦安稳的鼾声。这些细碎而真实的声音,不再是干扰,反而像最温柔的背景音,将他稳稳地锚定在当下,锚定在属于他的、温暖的港湾里。

        灵感如同退潮后重新涌上的清流,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他不再去想剧本的催命符,不再焦虑更新的压力。他只是沉浸在笔下那个回归故土的男人世界里,捕捉着海风的气息、渔网的触感、邻里间质朴的问候、以及深藏心底的旧伤在熟悉土地上缓慢愈合的细微声响。键盘敲击的“嗒嗒”声,沉稳而富有节奏,如同海浪有规律地冲刷着沙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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