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辰渐早,榜单前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中了!我中了!”的欢呼声和低低的啜泣声交织在一起,有人欢喜有人愁。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汗,把考篮的带子攥得紧紧的。
张大叔紧紧攥着我的胳膊,指节都在发白,嘴里不停念叨:“菩萨保佑,让臣儿中了吧。”
“往左边点!再左边点!第三排!”张大叔突然高声喊道,声音都在发颤,像被什么烫到似的。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在密密麻麻的名字里,“晏臣”两个字赫然在列,旁边标注着“第三十七名”,墨迹还带着些新印的光泽。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我愣在原地,仿佛没听清自己的名字,脑子里一片空白。
张大叔却突然一把抱住我,粗糙的手掌用力拍着我的后背:“中了!臣儿你中了!咱们瓦子巷出举人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往下淌,滴在我的衣领上,滚烫滚烫的,像冬日里的炭火。
周围的考生纷纷投来祝贺的目光,有相熟的同窗笑着捶我的肩膀:“晏怀之,行啊你!我说你准行!”
我这才反应过来,望着榜单上自己的名字,突然觉得这三天的忍饥挨饿、十年的寒窗苦读,那些在油灯下抄书的夜晚、在书堂里背诵的晨光,都化作了此刻眼角的热流,顺着脸颊滑落。
张大叔拉着我往牛车跑,脚步轻快得不像个老人,仿佛年轻了二十岁:“快!咱们回家报喜去!让你娘也高兴高兴!她要是知道了,不定多欢喜呢!”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这几天卸货攒的铜钱,叮当作响:“买肉!买酒!再给你娘扯块新布做衣裳!咱们得好好庆贺庆贺!”
阳光穿过槐树叶洒下来,落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我回头望了望贡院的红墙,那扇紧闭的大门后,藏着多少学子的梦。又看了看张大叔雀跃的背影,他正忙着收拾东西,嘴里哼着瓦子巷的小调。
突然觉得那些靠着咸菜馒头度日的艰难、等待放榜的煎熬,都成了此刻最珍贵的注脚。这来之不易的功名,不仅是对我十年苦读的回报,更是对所有牵挂我、支持我的人的最好慰藉——娘的日夜操劳,先生的悉心教诲,王骞舟的真诚相助,还有街坊们的点滴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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