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东平府刑场,笼罩在一片沉滞的燥热里。

        苍蝇嗡嗡地盘旋,落在那些暗褐色的痕迹上,贪婪地吮吸着最后一丝残存的气息。

        就在这片凝滞的中心,断头台前,一身缟素的张鸾英,宛如狂风骤雨中即将被摧折的一株素莲。

        她的父亲张文远——那位因不忍黎民受饥,擅自开仓放粮的“犯官”——刚刚身首异处。

        此刻,她正用裙摆裹着父亲的人头,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清丽与凄美。

        这份凄美,精准地戳中了看台上那颗最龌龊的心。

        “嘿…嘿嘿……”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颤音的淫笑从高衙内喉咙深处挤出,似乎连骨头都轻了几分。

        他凑到程万里早已僵硬的耳边,压低了声音急促地嘀咕起来。

        “我说……抓住她,送到我那儿去……回头爷慢慢开导开导她……嘿嘿嘿!”他肥硕的脸上挤出一个下流至极的表情,小眼睛闪着迫不及待的光。

        程万里,这位掌管东平府一方的父母官,此刻内心正拨弄着自己的小算盘。

        一边是围观百姓压抑的愤怒和茶社中聚集的众多读书人、考生沉默地注视,那无形的压力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后背;另一边,则是身后这个跋扈衙内几乎贴在他耳根灼热的威胁和他那双淫邪贪婪的眼睛所带来的巨大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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